我在某野战部队担任副营长,年龄到了,提不上去了,我性格耿直,不会弯弯绕绕,在部队
我在某野战部队担任副营长,年龄到了,提不上去了,我性格耿直,不会弯弯绕绕,在部队不行,回到地方肯定也不行,我选择转业到老家县城的民政局。报到那天,我特意把军装熨得笔挺,却在办公楼前被保安拦住——他把我当成了来上访的退伍兵。我的新岗位是优抚科科员,办公室在走廊尽头。第一天就碰上烈属张大娘来闹,说烈士陵园把她儿子的名字刻错了。我翻开档案核对,发现是工作人员把"骁"字写成了"饶"。科长皱着眉头说改起来麻烦,我当场拍桌子:"烈士的名字能错吗?"全科室的人都愣住了,老科员王姐偷偷拽我衣角:"小陈,这事得打报告走流程..."我直接去了陵园。守园的老刘也是退伍兵,听说来意后,扛着梯子就带我去找墓碑。阴雨绵绵中,我们俩蹲在碑前,他用砂纸轻轻打磨错字,我照着档案一笔一划描红。雨水顺着帽檐滴在石碑上,和朱砂混在一起,像血又像泪。回去后我主动写了检查,局长却在全系统通报表扬,说这是"最有人情味的纠错"。春节前的慰问工作,科长安排我去最偏远的青山乡。吉普车在雪地里抛锚时,我索性踩着积雪步行。烈属马大爷家住山坳里,看到我像个雪人似的出现在门口,老人手里的搪瓷缸"咣当"掉在地上——那是我在边防连时用过的制式缸子,缸底还烙着部队编号。我们围着火塘聊到深夜,他儿子是我同年兵,牺牲时还保持着射击姿势。开春后局里搞机构改革,科长调去养老院当院长。宣布任命那天,他拍着我肩膀说:"你小子轴是轴,但优抚科要的就是这股轴劲儿。"我接手的第一个大活是筹建退役军人服务站,图纸改了七稿都被我否了——他们居然把荣誉室设计在阴面。施工队老板塞给我个信封,我直接拿到纪检组,结果工程延期半个月。竣工时老战友们来参观,站在阳光满溢的荣誉墙前,红着眼眶朝我敬礼。去年防汛,我带队巡查水库时发现管涌。村干部说要先请示领导,我扯着嗓子吼:"等请示完全村都泡汤了!"带着民兵跳进水里打桩,像当年在部队演习那样喊着号子干。洪水退去后,县里要给我记功,我推给了同行的退伍兵小王——他扛沙袋肩膀磨得血肉模糊,还死死拽着个不肯撤离的老兵。现在去乡镇走访,常有群众拦路递材料。同事说我太实在,容易惹麻烦。直到上个月,张大娘突然来办公室,放下篮土鸡蛋就走。我追出去老远,她抹着眼泪说:"陈科长,去年清明...我终于能对着正确的名字哭了。"阳光照在她佝偻的背上,我才明白,有些弯弯绕绕的路,永远比不上直来直去的桥。前天接到老部队电话,说当年我带的兵要集体转业了。我连夜整理出全县企业用工需求,标注出最适合军人的岗位。妻子笑话我:"你这哪像转业,分明是换个阵地继续打仗。"我摸着抽屉里的"优秀党务工作者"证书,想起当副营长时老政委的话:"耿直不是缺点,是把钢刀,得用在正地方。"今早路过民政局大院,看见新栽的松树苗都扎着红布条——是来办事的老兵们自发系的。树苗在晨风里轻轻摇晃,像一排挺拔的哨兵。我知道,自己终于找到了比肩章更重要的勋章。